饮马客扶

-青春疼痛文学/顺序+插叙

-俗套失忆梗+旅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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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日的仁川机场人来人往，飞机起起落落在各条航线中穿行。一切都在晴空下有条不紊的进行，旁人很难注意到大厅角落有个一身黑的男人，即使是个180+的大高个。

全黑衬衫，纯黑渔夫帽外加口罩，全圆佑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。他时不时调试相机，或者眼神飘向玻璃窗外，帽檐将所有阳光挡在外面一丝都漏不进他狭长的眼睛。

广播里机械的女声提醒他——

“去往丹麦哥本哈根的旅客请注意，您乘坐的A717航班，现在开始登机了，请带好您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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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圆佑选择了最快的航班，早上11点从仁川出发，途径赫尔辛基耗时13小时抵达凯斯楚普。

这13个小时是一路顺风，可他内心并不安稳。想快点见到那个人，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。全圆佑反复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，可他已经走出这一步，便不能再回头了。索性睡个觉，一觉醒来到底目的地，下午四点，依然是晴空万里。

时差让他有些不适应，也很宝贵，就像是偷来的时间。

曾看过一句话“为了能自由自在的生活，要试着思考何为幸福。”关于幸福这个命题，似乎全世界公认丹麦可以给出最好的回答。这里没有人认识他，他不再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。全圆佑摘掉帽子和口罩，仰头深吸了一口气。

拿了行李箱，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。四目相对的是瞬间，全圆佑倏然瞪大了眼。对方有一双狗狗眼，眨巴了几下，连忙拿起手机看。上下打量了几次，确定是证件照上的人，他热情地朝钉在原地的全圆佑挥手。

“你就是Beanie吧，你好，我是金珉奎！”

全圆佑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，一时百感交集——这是他时隔五个月再次摸到金珉奎的手。

“你怎么会来机场，不是酒店见面吗？”

“在酒店也无聊，我已经摸清楚地形了，怕你找不到。”金珉奎熟络地去拉全圆佑的行李箱，“话说Beanie哥，你怎么发证件照给我认人啊，也太实在了吧。”

全圆佑一瞬间有些恍惚：“啊，比较真实。”

“等很久了？”

“没有，”金珉奎咧嘴一笑，“我掐着点儿来的。”

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金珉奎笑得这样真实了。全圆佑想。

金珉奎肉眼可见地瘦了，即使还是一身肌肉，但没有以前那么壮了。全圆佑觉得现在这样更好，更匀称。可突然想到其缘由与自己有关，全圆佑的心立马被愧疚占满。

金珉奎和全圆佑是在Instagram上认识的，准确的说，是金珉奎和Beanie。

退队后，前经纪人背着金父金母悄悄给金珉奎送来一个盒子，里面有十一封信和一个淡紫色笔记本。十一封信分别是十一位成员写的，金珉奎看了几封，无非是祝福的话和回忆，可金珉奎完全记不得有这些回忆，也就没继续看了。

他知道有十三个成员，但他并没有纠结是谁没有给他写信。

那个淡紫色的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份了，封面是皮制的，边角都掉了皮。封面上飞舞地写着一个大大的“Beanie”，金珉奎对这个名字略有印象。

这个笔记本比看不明白的信有趣多了，活脱脱一本自制旅游攻略。有好多文字图片便签，花花绿绿。看得出来是两个人的合力创作，字体差异很大。金珉奎仔细研究了一下，暂且认定其中一人是自己。

笔记本里包含了四个城市——丹麦，瑞典，挪威和芬兰。

金珉奎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这四座城市，电子地图告诉他这四座城市挨得很近。金珉奎略加思索，觉得这是自己干得出的事儿。

反正是无业游民，干脆出国旅游给自己放个假。金珉奎不想一个人去，太孤独。一个名字浮现在他眼前，他鬼使神差地上ins搜索了“Beanie”。

“什么啊，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啊。”

他戳了一下猫猫头像点进主页，里面几乎是风景照，而且在韩国。偶尔有几张路灯下的影子，戴了口罩完全看不清脸的自拍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照片，《第七天》的内页，还有路边的野猫......金珉奎断定这是和自己生活没有任何交集的人。

这位“Beanie”最近发的一条ins是在三天前，图片纯白。金珉奎好奇地点开，惊奇地发现这位博主在找旅游搭档。而且地点正好是丹麦和挪威。金珉奎嘟囔着“这也太巧了吧......”

对方96年生大自己一年，同样是韩国人......光是这两条就完美符合金珉奎的物色人选要求。

年龄相仿，没有语言障碍。金珉奎又品了品那张昏黄路灯下的影子，确定对方是个很瘦的人，自己应该不存在人身威胁。

与对方取得联系后很快制定了旅行计划，大部分参考了金珉奎提出的笔记本中的旅行路线。金珉奎惊讶于对方的高效，同时暗自吐槽他有些冷漠，看起来对这趟旅行的兴奋劲儿并不大。他把这归结于网络的冰冷，可今天接触到真人后金珉奎坚持了最初的看法。

金珉奎提前租了车，上车后全圆佑除了对他说了一句“谢谢”之外再无多余的话。

车内气氛微妙，金珉奎调整了一下电台频道，猝不及防错按了音量升高键，聒噪的流行音乐瞬间充斥整个车厢。

他手忙脚乱在按键中摸索，好不容易换成了低缓的音乐。金珉奎假装不经意地往旁边瞟了一眼，发现全圆佑正低着头偷笑。

金珉奎这才觉得他有点温度，他趁机搭话：“其实这里很多人出行都是骑自行车的，今天是想着哥有行李才提前租了车。”

“嗯，谢谢。”

“...那之后租自行车或坐电车吧？”

“好。”

全圆佑的语调平平，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。他打开窗，空气中弥漫着自由放松的气息，他并不真把这当做普通的旅行来看待。

“哥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吗？”

“名字只是一种代号，我也可以不叫你大名的，比如叫你...”

“珉古。”

突如其来的姓名梗让金珉奎措手不及，全圆佑分明就是逗小孩的语气。

“哥别开我玩笑了。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一下这个英文的特别之处吗，我有一位...嗯...朋友，也叫这个名字。”

全圆佑呼吸一滞，恢复了平淡的语气：“没什么特别，就是帽子的意思。”

2

这是全圆佑来丹麦后吃的第一顿，金珉奎带他去了早就订好的餐厅。

“你服务还挺周到。”

“那是。”金珉奎一点也不害臊，大大咧咧地回应，期间还非常体贴地帮全圆佑拉开凳子。

两人订的酒店位于市中心以西两公里的住宅区，在绿荫环抱中，四周非常安静，氛围惬意舒适。

比起喧闹的市中心，这里更适合真正体验哥本哈根人的生活。这就是全圆佑想要的沉浸式体验。

饱餐后的散步一拍即合，随意在明净街道上闲逛，闻着刚烤好的面包香味，看着惬意悠闲的人们，幸福感油然而生。

“哥，你为什么想来丹麦。”

“好山好水好无聊。”

“？”

全圆佑不转头也能想象到金珉奎困惑的小表情：“字面意思，欣赏美景，切身感受它的静谧。”

“你呢？”

“我啊，算是朋友推荐吧，正好在ins上看见你在找同伴。”

“是吗，这么巧啊。”

全圆佑故意夸张了尾音，金珉奎果然因为说谎羞红了脸。不过逆着光，看不真切。

实际上，是全圆佑先他一步在ins上放出消息，他笃定金珉奎看到笔记本后会对Beanie这个人和这场旅行感兴趣。

为此他还拒绝了好几个帅哥美女。

加了kakao后金珉奎做了自我介绍，全圆佑坦言知道他曾经是明星，提出分开前往丹麦。这才有了金珉奎先他一天到哥本哈根。

其根本原因是两个180+帅哥太扎眼，金珉奎现在不是明星了也不会想隐藏，到时候被拍到不知道会是一幅怎样的腥风血雨。

粉丝都以为全圆佑没有ins，其实他有一个私人ins账号分享生活碎片。但横看竖看，都会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账号。

兜兜转转绕回了酒店，如愿看到了日落。

与高楼大厦不同，这里更偏向民宿风格，独立的小楼鳞次栉比。就好像，他们生活在这里。

在飞机上睡饱了，全圆佑晚上毫无困意。他带着这份偷来的时间轻手轻脚溜出门，披了件小披风跑到湖边。

虽说是夏季，晚上的哥本哈根还是有些凉飕飕的。晚风把全圆佑的头发一根根扶起来又压下去，他直勾勾地望向远方，不理会发丝在眼前乱舞。

星星点点的光亮仿佛和天空中的星星融合在一起，夜幕连成一片。湖面依旧平静，可回忆如浪潮拍打岸边，一波又一波接踵而至。

那位没有给金珉奎写信的队友就是全圆佑，淡紫色笔记本上的Beanie与这位Beanie是同一个人。

出车祸后他没去看金珉奎一眼，一是不敢，二是有愧。所以他很能理解金父金母为什么执意让自己的儿子退队，并且离开首尔之前不许见队友。

无非是不想让他见到全圆佑罢了。

那时候的金珉奎虽有些懊恼，但这只是出于他觉得不礼貌，毕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。可实际上，他完全没有做偶像的记忆。

那场车祸让他选择性失忆，他的大脑选择忘掉做偶像的一切。

开心的也好，痛苦的也好，从他进入pledis开始，一切就都与全圆佑产生了关联。或许是车祸前的痛苦胜过愉悦，于是干脆抹杀这一切。

笔记本是他们在小绿屋的时候一起做的，后来锁在箱子里保存。签售会上有粉丝问愿望，他们都回答过想要周游世界。

缩小范围，变成北欧。

他们曾经决定要找个小长假圆了小绿屋的梦，可他们越来越火，越来越忙，再无人提起。

他们曾经是情侣，是不能公之于众，在隐晦的角落将爱意说到最大声的情侣。

丹麦和挪威，都是同性恋合法国家，对此包容性很大。这才是他们定目的地的初衷。

车祸前三个月，他们的争吵变得越来越多。正好碰上回归，本身就人心惶惶，压力抗在肩上不啃声。

明明是关心的话，出了口却变了味儿。谁也不肯低头，也没时间低头。最后愈演愈烈。所以至今，全圆佑都觉得意外的车祸与自己有关。争吵向来影响双方情绪，何况还是彼此相爱的人。

他躺下来，冰凉潮湿的木板冷得全圆佑一激灵。丹麦比他想象的更冷。

视线之内皆是星空，他抬起手触碰最亮的那颗，自言自语：“其实失忆是上天给了我一次赎罪的机会，对吧。”

全圆佑对外宣称旧病复发恶化请了长假，就是为了和金珉奎一起完成少年时精心制定的愿望。

他长呼一口气，翻身坐起。

抓了抓被吹乱的头发，全圆佑总感觉有目光落在他身上。回头果然看到金珉奎趴在小阳台的栏杆上，还对他挥了挥手。

金珉奎也睡不着，出来吹吹风，没想到看见了全圆佑。一个人在岸边，看起来很孤独。他就这样趴在栏杆上，隔着几十米，赏那个在赏月的人。

没想到全圆佑看到自己热情的挥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，不过金珉奎很快就释然了，他需要习惯这位年长者时有时无的冷漠。

不过一会儿，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。

『去我房间拿拍立得，下来。』

“哇哥，真的很冷啊。”

全圆佑不理会他的抱怨：“帮我拍张照，记录我来丹麦的第一天。”

金珉奎没动，眼珠一转，嗖地一下贴近全圆佑。

“拍你一个人多没意思啊，”他发挥手长的优势，将拍立得伸到最远处，“哥，看镜头。”

咔嚓――

“我们的第一张合照。”

全圆佑无奈地笑了笑，就当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吧。

3

全圆佑起床的时候正好碰见金珉奎从外面回来，额前贴了一层汗。

“哥，早上好。”金珉奎扬了扬手上的纸袋，笑容堪比八九点钟的太阳，“我带早饭回来了，快吃吧。”

“你跑去买早餐的啊。”

“当然是去跑步顺便买早餐！”

全圆佑没接着开他玩笑，接过袋子把早餐一样样拿出来。正准备吃的时候发现金珉奎没有要开动的意思，全圆佑朝他扬了扬下巴，示意他一起吃。

金珉奎摆摆手朝浴室走：“我吃过了，哥，你下次真应该跟我一起去跑步，还没苏醒的哥本哈根可美了。”

“免了，我宁愿在阁楼看苏醒了的哥本哈根。”全圆佑听到是有关运动方面的，厌恶地皱了皱鼻子。

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，全圆佑回想起以前，金珉奎跑完步回来一定是先把汗蹭在自己身上，然后再逃跑般地飞进浴室。

旅行第一站是新港，是每一个来丹麦的人必去的打卡点。

酒店离新港不远，他们慢慢悠悠晃过去。

距离九点半开船还有一刻钟，此时熙熙攘攘的人在两侧街道分布。全圆佑在靠近码头的岸边坐下，拿起相机记录形形色色的人。

每一次定格，都是独一无二的瞬间。就像全圆佑转身拍运河的时候，金珉奎悄悄溜到他身侧，把他的完美侧脸装进相机。

全圆佑回过头无语地看着他，金珉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蹲下，把成品给全圆佑看。

“哥真的很帅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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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人行程的时候金珉奎喜欢拍vlog，每次都举着小型运动摄像机在全圆佑面前晃。

全圆佑总是故意撇开头，要不就是用手挡。看着小狗吃瘪的样子，他笑得皱起鼻子。

这个时候小狗就会趁机掏出手机把罪魁祸首照下来，然后把照片怼到他面前，欠揍地说――

“圆佑哥真的好帅哦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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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实比以前拍的帅多了。全圆佑想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哇你真的一点都不谦虚诶。”金珉奎挨着他坐下。

不远处一个红色油桶信箱吸引了全圆佑的目光，阳光洒在信箱上，看起来亮锃锃的。他举起相机，按下快门的手突然停住。

画面内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年轻女人，将一张明信片丢了进去。

全圆佑迅速扫视周围，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了离信箱不远的一个小店面。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金珉奎：“喂，你看那是不是个纪念馆。”

还没等金珉奎回答他就自顾自走过去，不大的小店四周果然贴满了明信片和便利贴。

不同语言不同字迹，不同肤色的人在这里留下一小份纪念。

店主是个丹麦人，淡淡地向全圆佑点头致意后就继续干自己的事了。金珉奎进来时看到满墙的盛况后惊得嘴巴圈成一个“O”型。

全圆佑弓着腰认认真真地挑选明信片，最后拿起一张“早晨六点的哥本哈根运河”。店主贴心地在柜台上放了一个笔筒，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笔。

正当全圆佑在想怎么开头的时候，金珉奎突然凑了过来。他一下子把明信片压在手肘下，有些心虚：“干嘛，你不写一张寄给朋友吗？”

“我没有想要寄的朋友，”金珉奎话锋一转，突然笑得很邪魅，“哥，你不会是寄给女朋友的吧。”

“不写就到外边儿待着去。”

“得勒。”

斟酌再三，全圆佑写下了一串英文。提行空格，再用韩文――

『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的丹麦，有机会一起看吧。』

卡着点登船，开始了一个小时的游览。

几乎所有的景点都围绕着这条清波荡漾的河流，沿岸能欣赏到哥本哈根歌剧院、克里斯汀堡宫、黑钻石图书馆以及运河沿岸的其他特色建筑。

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此起彼伏，全圆佑拍完一个景点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相机放下，纯粹用眼睛装下美景。金珉奎则举着相机恨不得把每一个边角都照下来。

“珉奎呀，旅游享受的是当下啊，照片的话网上都能搜到，没必要拍这么多吧。”

“别人拍的和自己拍的可不一样，这是我好久以来第一次出这――么远的门，要留作纪念嘛。”金珉奎说着还用手比划，生怕全圆佑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这么出来旅游过。

全圆佑又何尝不是，明星即是光环又是压力。

“你以前，很辛苦吧，当爱豆的话。”

“我吗？”

金珉奎下意识地咬嘴唇，纠结过后下定决心向全圆佑坦白：“其实出了车祸后我就失忆了，对做爱豆的时候毫无印象。新闻没有报导出来，哥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哦。”

“这样啊，”全圆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，试探地问了句，“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吗？”

金珉奎低下头似在回忆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。

没人追问，话题戛然而止，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了听不懂的语音导览的声音

4

小美人鱼雕像让人有些失望，她坐在巨大的黄岗石上，恬静优雅，怡然自得。但专程跑一趟来看，还是有些不值得。

不过这附近的生蚝倒是值得。

满桌子的生蚝，生熟皆有，味道不尽相同。

爽滑鲜嫩的口感让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感叹， 相视一笑，然后接着大快朵颐。

吃得太投入，全圆佑完全没注意到料汁蘸到了嘴角。他余光瞄到金珉奎扯了一张餐巾纸的手伸到了自己嘴边，他装作没看到。

金珉奎没有帮他擦掉，而是出声提醒：“哥，酱蘸嘴角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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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呀全圆佑你吃东西可以注意一点吗。”

“哈？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，对长辈是这副语气？”

金珉奎用指腹抹掉全圆佑嘴边的韩式辣酱，然后喂进了自己嘴里。全圆佑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小伎俩。

他突然又凑近，盯着全圆佑嘴边刚刚蘸了酱料的地方：“好像没擦干净。”

“是吗......”

全圆佑刚转过来准备拿纸，嘴唇却一下子被金珉奎咬住。

沿着唇周舔了一圈金珉奎才放开他，边说着“这下干净了”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对桌上的炸鸡下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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僵持的三秒有些尴尬，全圆佑接过纸巾说谢谢，自嘲自己还抱有幻想。

金珉奎很快打破了尴尬的氛围，提出要不要去“生蚝泛滥的岛”。一开始他们考虑过，那里可以自己捉新鲜的生蚝。可是八小时的车程让他们望而却步，最后还是没写到行程里。

“哥要不要再考虑下，自驾过去很有趣啊。我开车，你安心坐着就好。”

“这条路我们可没提前做工作，太冒险。”全圆佑想都没想就拒绝，“况且八个小时，太浪费时间了，还有更好的地方可去。”

金珉奎没坚持，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旅行。

小狗有些失落的样子落入全圆佑眼里，他剥好一个生蚝放到金珉奎盘里：“你要是想自驾，那我们下午去博物馆的时候就不坐电车了。”

“好！”

去博物馆前，慕名前往自由城。

为了尊重当地文化和生活方式，他们都把相机死死封印在相机包里。

克里斯蒂安尼亚自由城除了猎奇以外，还有小餐馆和咖啡店。咖啡店深得全圆佑的心，不过金珉奎对外面大片大片的涂鸦更感兴趣。

城里到处都是彰显个性的波西米亚风格涂鸦，天马行空的建筑。

全圆佑坐在咖啡店里，透过蒙着一层灰的玻璃窗静静看着金珉奎。失忆归失忆，艺术细胞倒是一点儿都没丢。

金珉奎慢慢欣赏着色彩鲜明富有视觉冲击力的涂鸦，全圆佑觉得如果现在有工具金珉奎一定会找到一面墙画上几笔。

日光让他的的轮廓染上一层光晕，全圆佑看失了神。他小声询问老板：“这里可以拍照吗，我只拍外面的男孩儿。”

得到OK的手势后，他拿出相机，碎片搜集者悄悄保存了一份美好。

“这里真的是自由主义者的乌托邦啊。”金珉奎一坐下就开始感叹。

全圆佑不置可否，这里脱离丹麦的法律管制，是实打实的“自由区”。可这儿也很乱，脱离法制必定会有弊端。现今这里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大/麻交易市场。

他反问金珉奎：“你向往吗？”

“还行，在这里生活应该会很有意思。”

“我倒感觉有些压抑。”

金珉奎沉默了一阵：“哥，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感受过真正的自由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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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圆佑哥，你向往自由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

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幕下，两个大男孩大大咧咧地躺在房顶。四周只余下蝉鸣，他们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。

“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出去旅游啊，去那种完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。”

“那你最好期待这次回归不要吸太多海外粉。”

“呀哥，话不能这么讲嘛。”

那时候回归在即，压力大。金珉奎写不出词了，烦躁地悄悄溜到顶层，爬到房顶。没过多久就听到窗口处有响动，不用想也知道是全圆佑。

全圆佑沉默地挪到他身边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结果反被金珉奎大手包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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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圆佑手捧着咖啡，垂眼微抿了一口，热气让他的眼周变得湿润：“这句话应该我反问你吧，大明星。”

“这个啊，因为没有记忆所以也没有感到压力和束缚。”金珉奎说得轻松，“但我损失了好几年记忆，偏偏还是黄金年龄期。就当和不好的回忆抵消了吧，也不算太亏。”

“那做爱豆的成绩还在你身上呢。”

“那些奖项属于团队吧，我现在不属于团队的一员了，没有拥有这些的权利。”

“你还有个人成绩呢，比如人歌主持，你可是一直被称作人哥男神。”

金珉奎困惑地皱了眉：“是吗，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啊...”全圆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，偏头躲避他的直视，“偶尔会看那个节目。”

“摄影师也追星啊。”

“这叫与流行接轨。”

金珉奎突然一脸坏笑地往前凑：“Beanie哥，你以前不会是我的粉丝吧。”

“金先生请不要太自恋。”全圆佑毫不给面子地往后一倒，靠在了椅背上，腹诽他自恋的脾性一点没变。

不过金珉奎张口闭口都喊哥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年了。

5

从哥本哈根驱车向北约30分钟，即可抵达丹麦最值得逛的美术馆——路易斯安娜美术馆。

他们卡着傍晚的时间点出发，头顶落日余晖。先是大蛋黄挂在天上慢慢西斜，随后像是连带着蛋清全部抹散胡乱糊在天上。

等他们到美术馆的时候，天空已经变成了梦幻的蓝紫色。

下车时全圆佑本想夸赞一下金珉奎的驾驶技术，可此时保持安静才是对美景的尊重。他偷偷瞄了金珉奎一眼，对方微微仰着头，正被大自然的画卷吸引。

比起人来人往的运河，绝对自由的自由城，这里显得更加幽静。

现代艺术爱好者聚集在这里，周围散发的磁场都是文化与艺术的气息。

馆内只有鞋底与地面接触的摩擦声，在夜间看展更有种在灵魂交流的感觉。

全圆佑走得比较慢，保持在他斜后方两三步的位置。

在他驻足欣赏一幅画作的时候，金珉奎突然转过来，全圆佑感受到他的目光。无言的对视只持续了两秒，金珉奎淡淡对他笑了一下又转过去了。

就像一年前他们一起去韩国某艺术展馆一样，金珉奎也是这样，只为了确定全圆佑在他身后不远处。

重叠的场景混合着馆内的冷气，全圆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自此，展馆内的每一处都有了金珉奎的影子。

刚出大门，扑面而来的海风把两人的头发吹得乱糟糟，全圆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岸线上挂着的弯月。

金珉奎看了一下时间，说：“要去海边吹吹风吗？”

他毫不犹豫地点头。

走到草地上的时候，从脚底传来沙沙的声音。全圆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转身对准美术馆拍了张照。

“建筑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，更何况还是和周边自然环境完美融合的建筑。”

金珉奎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突然有些好奇，感性和理性结合出现在他身上有种异样的协调，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矛盾。

后浪推着前浪，一下一下拍打在全圆佑脚边。起初全圆佑还会躲，发现鞋子已经被打湿后直接放弃，靠着海水散步。

金珉奎干脆脱了鞋，脚踩沙滩一深一浅。他小跑到全圆佑前面，面对他倒着走路。海水打到他脚上，冷得他整个人夸张地打了个冷颤。

全圆佑没忍住笑出了声，借着月光和远处的路灯，他勉强能看到金珉奎的大白牙。可惜看不清虎牙。

他心想，金珉奎肯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。

因为看不到路，金珉奎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一跤。

全圆佑边叫他小心点，边想着金珉奎会不会其实没有失忆，他们哪里像才只认识两天的朋友。

他甩了下头让自己保持清醒，按下快门记录了金珉奎毫不在意保持这个走路姿势的滑稽样子。

全圆佑把屏幕亮给他看，语调轻快：“作为你偷拍我的回礼。”

返程路上全圆佑靠在椅背上睡着了，金珉奎看着他的睡颜突然明白这样这样的协调感来自什么。

他从后座捞了一个靠枕，小心翼翼地扳过全圆佑的脑袋，在他后颈垫上。

这样的矛盾，来自人生中某一关键时刻所有美好与痛苦的经历。金珉奎觉得有点可惜，自己被剥夺了拥有这些的权利。

6

睡前金珉奎给全圆佑发了kakao――

『哥，明天要看日出啊！要早起！今晚早点休息吧，晚安。』

『你也早点休息，晚安』

全圆佑犹豫了一下，删掉了前面半句，只给他发了一个『晚安。』

结果第二天两个人都睡到了九点半。

从对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，看着对方舒颜朦胧的样子，两人都忍俊不禁。

他们不知道的是，两人晚起的原因如出一辙――做梦。

好久不见的人重新出现在全圆佑的生活中，与他共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。那个最单纯善良活泼的金珉奎又回到他身边，虽然有种说不出的隔阂，但已经让全圆佑很满足了。

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，从小绿屋到确认出道，发行第一张专辑，获得第一个一位，获得第一个十连冠......

那些美好的回忆一帧一帧在他脑海放映，潜意识里不想醒来。

金珉奎就比较痛苦了，他感觉自己做了几百个梦。每一个梦境之间没有串联，蒙太奇般的频闪。他只知道其中有他自己，却始终看不清另外一个人的脸。

吃早饭的时候金珉奎试探性地问了句：“哥，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。”

全圆佑的刀子擦过瓷盘发出刺耳的声音，他强装镇定：“你还不如说我是你的粉丝。”

“唉我就随便问问。”

全圆佑切着华夫饼突然想起艺术家草间弥生曾说：波点是来自宇宙和自然的信号，地球不过是百万个波点中的一个。

昨天他们有幸参观了草间弥生的展，名叫“Gleaming Lights of the Souls”，小小一间，每次最多只准近四个人。

完完全全的波点风格，与光和色彩结合在一起，在玻璃房内呈现出极致的视觉盛宴。

仿佛置身宇宙，每一个光球就代表一颗行星。

金珉奎背对着他，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。那个瞬间，他突然觉得自己与金珉奎就像宇宙中的两颗行星。

站在宇宙的角度看，他们微不足道，相隔不远。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个行星，跨越数百万个光年。

无法相遇，无法触及，却永远存在。直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刻，也许他们会因为冲力碰撞。

-tbc